终文光一直牵着何哲的手,看着对方渐渐醒来。
“唔……文光?”何哲感受到手上的温度,略微有些不明所以。
他和终文光的确有时候会腻乎在一起,但是毕竟之前又是生病,又是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的,两个人难免会有一点的隔阂。
何哲也知道,文光的日子也不好过,再说世界间隙的时间本来就短,两个人的接触少了些,并不觉得有什么。
而现在这样一直牵他的手,倒是让何哲有点意外了。
他本以为自己带着记忆进去,被文光发现了,肯定要生气的,他可是在世界里的时候就在愁,怎么跟文光解释了。
然而文光见到的是,何哲连牵手这种程度的亲密举动,都会产生受宠若惊的情绪。
他没办法想象,那天何哲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放下电话的,之后的那么些生病的日子自己一个人是怎样度过的,想要迈出最后一步的时候,又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来找自己的。
何哲坐起身,见终文光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两个人是面对面的状态,不过何哲是半倚半坐在营养仓的边缘上,终文光是站着的,所以终文光现在要高出去何哲一截。
终文光那眼神中实在是融合了太多的情绪,难过,伤心,委屈,心疼,迷茫。
这弄得何哲开始心虚,自己只是带着记忆进去了一下,没招灾没惹祸没作死,结局还挺幸福美满的,不至于吧……
“怎么了这是?”何哲晃了晃两个人握住的手,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终文光,“看不到漂亮尾巴了,这么难过啊?”
正常情况下,何哲的世界中使用的是一个新的记忆模块,离开世界的之后就没有权限再接触那些记忆了。
如果何哲有世界中的记忆,第一种可能性是终文光给了权限,第二种可能性是何哲在世界中没有使用记忆模块,直接带着现实记忆就进去了。
所以何哲是打算走主动承认错误的路线,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现在总有一种文光不会真生他气的迷之自信。
终文光现在满脑子都只是那通电话。“他”明明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可是何哲却并不介意,并且见到他情绪不佳,还想着哄他开心。
他实在是,心疼。
终文光想不出什么办法能让他不当场哭出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执拗于不哭,可能是觉得,他都不配在何哲跟前哭。
所以他使劲咬住自己的舌头,努力把情绪调整回来,心平气和地跟何哲聊一下那通电话。
何哲很快就看出来终文光的不对劲,站起身一把捏住终文光的下巴,“松口。”
终文光乖乖卸去了力道,何哲也就不再捏着对方的下巴,转手搭在终文光的侧颈上,“想跟我比自残?”
要是放在之前何哲也不敢这么说话,但是好歹也是经历了这么多世界的人了,套路难免和之前不一样了。
况且他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自残过,但是这么说,足够震慑住终文光了。
而终文光也的确听不得何哲这么说,瞬间什么心平气和的沟通都抛之脑后了。
“阿哲,那天电话里的人不是我。”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电话为什么会出现我的声音……”
何哲稍微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终文光在说什么。实话说那通电话他已经有些淡忘了,可能是处于一种自我保护,不太美好的回忆向来能被他屏蔽到。
“恩。”何哲点点头。
终文光本来以为何哲会给出更多的反应,惊讶亦或者是不信任,结果等了半天,除了一个“恩”,什么都没等来。
“不……质疑我一下?”这会换终文光不明所以了,“理论上这时候不都应该咄咄逼人地说什么‘那就是你的声音,怎么可能不是你’,或者是‘你以为我会信’之类的话,接着我开始哭,然后你甩开我转身离开什么的?”
何哲这会儿很想给终文光一个脑瓜崩儿,忍了半天总算是忍住了,带着一种体贴客户的人文关怀,提问,“喜欢……这种情节?喜欢就跟我说啊,我给你创个世界。”
何哲是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的。
那天他没有觉察到不妥,大约是因为当时的情绪太不稳定了,况且当时的感觉,真的跟一闷棍拍在脑袋上一样。
后来估计是那一下打击太大了,何哲一直没能缓过来,就一直没敢问终文光一句,当时他到底在忙什么。
紧接着就是一系列的抑郁症复发,各种不适反应。那会儿他脑子里面早就乱套了,怎么可能还顾得上思考那通电话的蹊跷。
何哲现在之所以这样淡然,有一部分因素是觉得,之前他的思维方式是有问题的。
即便表面上不说出来,但是心理上他总认为,终文光的出现,补全了他拼图最核心的那部分。
然而这种行为,本身就是在赌。
没有人有义务成为别人的一部分。的确,他们可以乖巧又听话地维持成一个固定的形状,短暂弥补了你的缺失;但是他们也有权改变形状,有权离开,有权去完成他们自己的拼图。
伴侣可以帮你递上一片拼图碎片,但是他们不应该成为那一碎片。
如果电话里的人真的是终文光,那么就是他赌输了。赌输了是有必要怪一下是拿到的牌太烂,但是决定坐上赌桌的,还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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