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是一种非常不好的体验，甚至比纯粹的疼痛更加恼人。视力正常的人幻想失明，大约只是觉得那会是眼前一片黑暗罢了，但这样的脑补并不准确，因为黑色还是一种可以被观测到的颜色。所以，与其说是眼前一片漆黑，倒不如说是眼前一片虚无，并且随时而来的是强烈的空虚感。
对此，肖霁的应对方式是，他打开了系统界面。
之前肖霁偶尔需要使用系统的时候才会屈尊降贵的点开，不为什么，只是单纯不喜欢那个界面。
至于好感度，笑话，他需要关注这种东西？
他看不到东西已有一日多了，就像没有玩具的小孩可以盯着文字像看一天一样，肖霁也翻系统翻了一天。翻看完之后他也没关上，眼前有点东西总比一片虚无来的要好。
不过，当他一直开着界面的时候，才会看到方才那一撞——
直接把好感度从百分之七十撞到百分之八十七，非常瞩目的一大截。
肖霁：真好，真是心疼我呢。
就算他感受不出来跟前的人是谁，这好感度长的，逻辑推理也能推理出来的了。
之前他有段时间还想不通，平时接触的时候也没觉察出来文光有抖S的癖好，可是怎么到了世界里，他只要一受虐，对方的好感度就能猛涨呢。
现在他有些理解了，对方还不是在享受看他受虐的过程，而已一种“和从前不同，现在有再多的苦难，我都陪在你身边”的心态。
正是这种心态，让对方觉得在一段关系中被需要，被认可，所以连带着好感度也就上去了。
“班长？”肖霁似乎并没有掩饰自己失明的意思，大大方方地摸索着拍了拍云朗煦的脸，“怎么跑到这来了。”
肖霁这种浑不在意的态度反而让云朗煦更加心疼，就在云朗煦想要伸手抚上肖霁的脸时，肖霁被黑哨哨兵拽着领子拉开了。
“差不多行了啊，看不见也犯不上搂搂抱抱的。”
这一行为无疑激发了云朗煦作为哨兵的占有欲，他一把搂住肖霁，面色不善，“教官现在看不见，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黑暗哨兵也没个好脸色，“他可没那么金贵。”
“他在我这儿就是这么金贵。”
饶是治疗师戏精附体，想借着自己现在黑暗哨兵的身份当一波神助攻，也还是被云朗煦的操作噎了一下。
身为母胎solo的他突然心态失衡狗粮过敏，不怕死的非要搞一波事情。
“你金贵他有什么用？”治疗师抱胸，“你知道他为什么失明的么？当初我差不多废了他右半边身子，现在你还能看见他整个人没缺胳膊少腿的站在你面前，因为他这骨架子里啊，都是合成金属。”
“胳膊腿倒是没缺，可是这右眼还是没保住。至于左眼呢，因为各处关节的排斥反应身体免疫系统全乱套，这么一乱套，他只损失了一只左眼，也没亏不是么。”
云朗煦整个人气得喘不上气来。
“可是呢，”治疗师生怕仇恨没拉够，“我把他害成这样，他说什么了么？不还是跟我说说笑笑的。这儿啊，从一开始就你什么事儿。”
最后一句话一直以来是云朗煦的逆鳞所在。
然而云朗煦并没有做什么，因为他不敢。他怕肖霁真的在乎这个黑暗哨兵，只能倔强地抱着肖霁不撒手。
肖霁不知道治疗师突然抽的什么风，也不想理会，只是低头轻声在云朗煦耳边叫了一声，“班长……”
语气其实挺正直的，但是不知道怎得，云朗煦总感觉听出了一丝撒娇的意味在里面。
接着，肖霁语不惊人死不休，“把教官标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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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朗煦用哨兵敏锐的观察能力挑着鱼刺，并把剥好的鱼肉加上一点配菜，放在已经盛好适量米饭的勺子上，喂给肖霁。
肖霁很是听话，坐在那里等，只负责张嘴。
面对之前肖霁提出的想要给他标记的想法，云朗煦当然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云朗煦知道人在经受过伤害，比如失去视力之后，会做出一些反常的决定。这些觉得往往不是出于本意，只是他们没有安全感而想要进行的自我补偿一样。
云朗煦想，肖霁之前不希望他后悔，他现在也不希望肖霁以后后悔。
至于搞事未果的治疗师，可能在某个角落嗑着奶茶弥补受伤的心灵去了。
一顿饭吃的七七八八之后，云朗煦放下筷子，带上一次性手套给肖霁剥甜虾虾。
肖霁叹了口气，“教官这眼睛一出事，连吃个饭都这么麻烦了。”
“不麻烦，只要教官愿意，我可以天天陪着教官吃饭。”
“陪着吃饭有什么用啊，你又不乐意标记教官。”肖霁侧身，胳膊撑在椅子背上指尖划过头发，漫不经心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被标记的那一方。
云朗煦不是那种能够把标记挂在嘴边的人，听到肖霁的话手上没个轻重于是就多沾了一些芥末酱油在虾上，最后受苦的还是肖霁，被芥末呛的脑子嗡的一声，更有话说了。
“不标记就算了，现在还欺负教官。”
云朗煦哭笑不得，脑内不知道怎么又回想起当时偷听到肖霁对着那个黑暗哨兵说，他想见自己了。
这种话明显不应该是一个向导对自己的哨兵会说出来的话，更奇怪的那个黑暗哨兵听完还没有什么反应。之前他一直没有细想，但是现在觉得黑哨哨兵和肖霁的关系，可能不是他之前想象的那样。
然而他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手上动作顿了顿，到底还是开口，“将官是和那个黑暗哨兵……闹变扭了？”
肖霁抬头，虽然他现在没有办法“看向”云朗煦，但是还是可以比较准确的面向云朗煦的。
肖霁笑，“如果教官说是呢？”
“我会立刻标记教官，”云朗煦摘下手套扔到一边，“并且是强行永久标记。”
也就是精神和□□上双重标记。
“哦？班长——”云朗煦发现肖霁仿佛可以视物一般准确的和他对上了视线 ，“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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