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京疼也没吱声,唇上划开了些血腥味。
“圆圆,我是为我父亲提前回来的。”章郁云紧扪住她,“在医院那头,还没忙停当呢,接到你的消息,我恨不得一把捏死你,你信不信!你是要我随时随地把你扣在身边嘛,你今天出点什么事,你有没有想想我!”
“那姓陈的不是卖爷爷的面子,你现在脸朝南朝北还不一定呢。圆圆,怪我把你惯坏了!”
“你再没了,我要为谁活。”
最后这句,章郁云说得小心翼翼,呼吸搁在梁京肩窝里,瞬间暖遍了她一整个冷身子。
她哭得泣不成声,除了对不起讲不出别他。
甚至抓他的手,“打我吧。章先生,你打我出出气。”
章郁云不置可否,他无法全部言明,告诉圆圆,活着就是一切。
始终他有男人的尊严在。在乎一个人,恨极一个人,那都是一种情绪,从前他不屑情绪可以支配人,但眼下他认栽了,在乎、恨极,起码的存在条件,都是,得活着。活着才有一切驱使的意义。
他再去吻她,一改刚才的暴戾,而是去感受圆圆还热烈的存在着;也任由她来裹挟自己,此刻他很需要,很需要这样温柔的慰藉。
没什么比命更重要的了。
*
楼下的陈生一行人,秦晋做主送走了。
按章郁云的意思付了陈生双份账单。至于后面,由陈老板“自行料理”。
这事就此了了。
而圆圆这头,章郁云说,他也是要料理一番地:
“不是不会合理用手机和调度手机里的人嘛?从今天开始,一周关禁闭,不上班不出门不社交,吃喝拉撒都不准出这个房间。
反思出结果,再和我说话。”
梁京难在那里,因为章郁云当着外人的面,这么教训小孩的口吻。
“你奶奶那里也不可以联系,我去和她打招呼。因为圆圆她混账!”搬出Elaine,几乎锤死了梁京。
秦晋见这势头,和事佬地帮着劝话:“郁云他父亲住院,心情不好……”
那厢,梁京却没打嚓地领了罚,微微颔首秦先生的好意。下到二楼客房其一中,无声无息面壁了。
*
一连三日,章梁二人都是“冷战”状态。
那晚梁京淋了雨,前两天没当回事,轻微的咳嗽流鼻涕,这日下午就有点发烧了。
她这几日都在家办公,虽说章郁云禁止一切对外联系式的禁闭,但是许还业强制要求梁京交活的时候,她跟章郁云报备,我能不能在家办公?并不想再失去工作。
某人没理会。不作声当默认。
于是,梁京在家里远程办公,倒也没落下工作量。
手机坏了也没修。
就这样过了几天只能邮件、□□的日子。眼下,她烧得头重脚轻。在一楼备用药箱里翻出一颗阿司匹林巴米尔泡腾片吞服了下。
晚饭也没自己解决,空着肚子爬上床,浑浑噩噩不辨晨昏地睡了好几个小时,迷糊中,她感觉自己发了一身汗,再有人冷手搁在她烫额头上,莫名地觉得很熨帖舒服。
窸窣中,章郁云拉了灯绳,梁京避及着剧烈的光源。
他问了她句什么,梁京觉得耳里嗡嗡作响,随即也想问点他什么,至少这几天,她一直想问,又怕他心情不好,以及还没原谅她:
“你父亲那边怎么样了?”
“先顾好你自己。”
章郁云坐在她床边,手里持一杯热开水,他在替她细心地吹凉。袅袅的白气浮散开,在床头灯下,在他的眉眼里。
梁京再次抱歉,说,是她糊涂了。
她趴在枕头上,认真告诉他,这几日她的反省书:
是有好多她不知道的龌龊。章先生说得对,她发小孩善心了,那个时候她确实没想太多。只想着那些人下手没个轻重,真会把人打死,以及真会再去为难关家的老小。
“对不起,我知道你还是会骂我小孩子气。我只是那一瞬间想到Elaine了,想到当年关月是如何拿我去威胁Elaine的,事态不一样,但是本质累及的人……”都很无辜。
梁京再声明,她不知道关望亭去勒索胞姐,不知道人心可以这么……恬不知耻。
如果她早知道,她不会去帮的。
至于没有第一时间通知章郁云,一来她手机坏了,二来也想试着自己面对问题,起初怕、也会怯,后面赶鸭子上架,更多勇气还是在于你……
初生牛犊不怕虎,章郁云再次冷手去碰她的额头,“我教你不怕死了?”
“怕。”
梁京把章郁云那句:你再没了,我要为谁活。
即日起,当人生信条在读了。
“章先生,有首歌,我现在就想给你听。当我给你道歉好嘛,你知道我的,我说不了多好的大道理……”
说着,梁京掀被下床,她没有手机,只能搬过来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再回到床上,人单薄的秋衣,长发散着,跪坐在床上。
她在音乐软件里输入一首歌的名字,
随即,安静的房间里,二人无话,由着一首粤语歌在时空里转达彼此:
……
即使身边世事再毫无道理
与你永远亦连在一起
你不放下我
我不放下你
我想确定每日挽住同样的手臂
不敢早死要来陪住你
我已试够别离并不很凄美
见尽了
云涌风起
还怎么舍得放下你
……
歌里有句梁京最感触:让我为你学会贪生怕死。
她挪一步到章郁云面前,“现在改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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