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巧了。”周弋由衷地说。
“等会儿。”荆呈又摸了一根棒棒糖撕开塞进嘴里,“让我猜猜。”
“猜什么?”
“302,是吧?”荆呈鼓着一边腮帮子,说得有点含糊不清。
“.…..”
“301?”周弋挑眉。
“你好邻居。”荆呈伸出手。
“...你好。”周弋扯着嘴角。
荆呈缩了回手。
周弋低头,看着手心里躺着的一大把棒棒糖。
“谢谢老大。”周弋把棒棒糖塞进自己口袋。
“进去吧。”荆呈随手在他脑袋上薅了一把。
说话间他嘴里糖果的香气夹杂着淡得快闻不见的烟味,慢慢往周弋的鼻尖飘。
蓝莓味儿的,周弋想。
周弋拿钥匙拧了两圈,把门转开,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老妈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身睡衣,遥控器被端端正正地放在她的腿边。
“晚饭自己做了吗?”周弋一边脱外套一边问。
老妈不说话,面色阴沉地盯着电视机看。
“那我去给你做点儿。”周弋说着就要进厨房。
身后砰的一声,是桌上的茶叶盒砸到地面的声音。
他转头看了眼老妈,没说话。
“为什么把我锁在家里!”老妈瞪着他大声说。
“妈…”周弋缓下声音想要走过去。
又是砰的一声,这回砸过来的是个不锈钢的杯子,并且砸中了周弋的脑门儿,然后才落到地上。
“我没有病!你干嘛把我锁在家里!”老妈猛地起身,踢了一脚茶几。
周弋甚至都没来得及抬手摸一摸刺痛的额角,就跑过去抱住了她。
“妈,妈…”他不停地喊,“你别这样,妈你冷静一点儿。”
老妈在他怀里剧烈地挣扎着,身体僵硬,又在发抖,就像是一条被扔上案板的鱼。
“妈!妈!对不起妈,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把你锁家里边行不行,妈,妈…”
周弋喘着气,后背出了一身汗。
老妈在他不断的唤声里逐渐安静下来,而后慢慢抬起眼睛看他。
“你是谁?”她问。
“我是你儿子。”周弋说。
“儿子。”老妈叫了一声。
“嗯。”周弋摸着她出汗的额头,动作很轻,声音更是轻得不能再轻,“我们吃药,好不好?”
“好。”老妈乖乖点头,随即又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
老妈从年轻时起就是个大美人,周弋有幸继承了她一半的基因,却没能长得像她那么温柔美艳。
他身体里还有着另一半普通而陌生的基因。
所以五官看起来比较寡淡,甚至有时候带点刻薄和戾气。
老妈吃了药就睡下了。
周弋松了口气——每次看老妈睡着他都会松口气。
他悄无声息地掩上门,去冲了个澡。
刚拦老妈不让她乱砸东西的时候出了一身的汗,不洗睡不着觉。
周弋刚拧开花洒,就瞧见他家的蟑螂啦啦队排着方阵从他拖鞋边走过去。
“.…..”
看来是他太年轻,还以为昨天捉的差不多了,只剩些幼崽需要处理。
周弋顶着一身的鸡皮疙瘩草草洗完,把睡衣一套就冲到客厅把他刚买的杀虫剂给拿出来。
对着厕所就是一顿猛喷。
几分钟后,啦啦操队死了一半。
周弋还想继续喷,突然意识到他家的厕所只有个门,而没有窗。
不怎么通风。
过度使用杀虫剂的确不是一个完美的办法。
他叹口气,扔掉杀虫剂的罐子,然后把洗衣粉往厕所的每个角落都倒了一遍。
周弋觉得还不够,又去厨房阳台客厅房间各处倒洗衣粉。
“这下应该不会再有了吧?”
周弋蹲在阳台上自言自语,额角冷不防疼了一下,他这才想起来额头上有伤。
什么反射弧啊…都这会儿才苏醒过来。
周弋随便扯了个创可贴盖上脑门,就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地去睡觉了。
睡不着。
无论是趴着,仰着,侧卧,都睡不着。
荆呈沉默地盯着天花板,想把床头扔着的长裤口袋里的烟摸出来。
刚抬起半个身子他又躺了下去。
算了。
荆呈叹口气,开始给自己数数。
数的不是羊,是赵桐。
一个赵桐,两个赵桐,三个赵桐,四个赵桐…
赵桐就要走了。
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荆呈怔了一下,感觉脑子里就跟强行被塞了一堆棉花似的堵,还沉。
大脑也不是个闲事儿的,一直高速运转着,丝毫没有想要让他失去意识的打算。
白天到晚上期间发生过的不计其数的大小屁事儿,全跟放电影似的在荆呈的脑海里一幕幕地过。
这要能睡得着就怪了。
正想着,一段很奇怪又破碎支离的旋律强行阻断那些屁事儿朝脑子里冲进来。
荆呈靠着床坐起来。
睡在床底下的周三似乎非常不满意于这位铲屎官的夜间小动作惊扰了它的清梦,大尾巴重重地摔了一下床板。
荆呈:“…给你惯的。”
荆呈下了床,去客厅拿本子。
客厅没开灯,有月光透过阳台照进来,落在地板上。
荆呈刚想弯腰拾起茶几上还没写完的五线谱,耳边就传来一阵塑料摩挲的声音。
老鼠?
他皱了皱眉头,踮着脚尽量不发出声音地去寻找声源。
不是厕所,不是阳台。
是厨房。
荆呈试着走了个猫步,小心翼翼地靠过去。
然后就看到冰箱边上一团毛茸茸的东西窝在硬壳纸盒里不知道在干嘛。
“干嘛呢你?”荆呈把周六从纸盒里揪出来,纸盒里躺着一大块塑料纸。
“晚饭不是刚吃过吗又饿了啊?”荆呈盯着它看。
四目相对,周六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行吧,给你做碗…”荆呈说一半停下来,看着周六肉乎乎的右后腿。
一道小口子,毛上沾了点血。
“怎么回事儿?”荆呈赶紧把周六小心翼翼地捧起来。
开灯,找药箱,消毒,涂药。
幸好只是点皮外伤,周六很乖地窝在荆呈的手心里,轻微地喵了一声。
“你是个男人。”荆呈看着它,“别跟个姑娘家似的这么叫。”
“喵。”周六说。
说罢,他在周六的小腿上缠上一层白纱布。
“以后少下楼去玩儿,磕了碰了疼的是你自己。”荆呈指着它警告道。
“喵。”周六说。
平时荆呈出门都会记得锁门,所以猫们出不了正门,一般都从阳台走。
阳台边有根很粗的水管,荆呈亲眼见过周二周三跟杂耍似的沿着管道往下滑,然后轻松着陆。
……
二栋后面有一片软草地,是周二周三以及新来的周六的乐园,不少流浪猫都会在那里觅食和玩耍。
大概也在那里相亲。
喂过周六把它放回小窝里给它盖好被子,荆呈才去洗个手重新拿起自己的五线谱。
刚刚在脑子里闪过的那一段旋律隐约还记得大半,他在沙发上坐下来,认认真真地开始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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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呈:好会和猫说话一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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