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周弋声音微颤,“老大你不会是我的粉丝吧?”
荆呈抬眼,看到周弋笑眼里明显一闪而过的狡黠。
“是,给签名吗?”荆呈伸手。
“开玩笑的。”周弋笑着叹气。
“当时怎么上的封面?”荆呈敲了敲茶几。
“拿了我们那区的架子鼓冠军,比赛主办方就是他们杂志社。”周弋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少了些拘谨。
“嗯。”荆呈眯着眼睛点头,想了一会道,“周末和朋友说好了,去看设备。”
“你也去。”他对周弋说。
“鼓吗?”周弋问。
“不然呢?”
“我以为您就某宝上随便买一个给我了…”周弋笑起来。
“随便买一个给你,然后让你带着随便买的鼓滚吗?”荆呈倒在沙发里伸了个懒腰,“我不是这样的人。”
“不过。”
他顿了顿,看向周弋:“你要是想滚,我不会有意见。”
周弋靠在沙发背上稍歪头:“什么?”
“我是说,如果你准备好了要重新杀回去,离开乐队的话,我不会有很多意见。”荆呈说。
“毕竟…在B.O里,确实看不到什么希望。”
荆呈这话说的有点艰难,语气却坦白。
周弋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
“没有很多的意见,就是说,会有意见。”周弋看着他的眼睛。
“我说我不会有意见。”荆呈摊手。
“你刚说的是不会有很多意见。”周弋坚持。
“那我犯病句了。”荆呈叹口气,心不在焉地摆弄遥控器。
周弋有很高的音乐天赋,有精湛的表演技巧,有一定的人气。
选择加入一个在网上连搜都不怎么能搜得到的,毫无人气可言的,落魄半残的乐队,对周弋这样的人来说,简直就像是无头苍蝇一脑袋撞上了蚊蝇贴。
毫无意义,也没有好处。
哦,把周弋比作苍蝇好像有点儿不太好。
把自家乐队比作蚊蝇贴更不太好。
但意思就那么个意思。
荆呈不愿意看着这样一个小孩儿跟在他们身边两三年以后逐渐被生活磨平梦想棱角,成为第二个赵桐。
不是说认清现实不好。
只是周弋天生就是吃这口饭的人。
荆呈在看到他表演视频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
天天和没有梦想的人生活在一起怎么会有意思呢,寡淡不说并且很容易还会被同化。
荆呈觉得周弋不应该被这样。
荆呈在看待周弋的时候不自觉就用了成人看待未成年人,老前辈看待初出茅庐的小毛孩儿的视角。
但周弋并不是以上的任何一种。
周弋是周弋。
他忘了这点。
周弋窝在沙发里,眉头舒展得很平。
刚从家里出来的那种浑身哪儿哪儿都不舒服的沉闷感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
他悄悄盯着荆呈的侧脸。
从刚那个关于有意见的病句话题结束之后他就再没有开过口,也许是不知道该再说点什么,又可能因为当着他一个还算是外人的面间接被迫地承认了自己乐队是一无是处而感到不悦。
周弋却不得不承认,荆呈话里流露出来的对他的担忧和余地让他突然感受到温暖。
就跟一阵缓慢而细微的电流似的,滋滋滋地从脚底板开始,通往心脏。
整个人都跟着平静下来。
那天突然闯进清吧去提出要加入乐队,确实是一时心血来潮。
没有稳定的生活来源,除了音乐也没有别的事情会干。
荆呈怎么会看不出他的落魄。
但是周弋在心里又逐渐产生了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
回去是一定要回去的。
并且要带一支属于他的乐队一块杀回去。
周弋相信自己能够做到。
任何时候他都无比坚定和忠诚地相信自己的野心和实力。
“老大,”他开口叫荆呈,“我从来不打退堂鼓。”
荆呈抬眼。
“我说过会待在队里,就不会走。”周弋轻勾起嘴角,“你信我。”
荆呈刚想说不行你们00后最不靠谱了信不住。
周弋又说:“我成年了,不是小孩儿,可以信。”
“.…..”
“周末去挑你的鼓。”荆呈叹口气。
“得嘞。”周弋笑着点头。
说话间,有三个肉乎乎的圆球儿相互叠着从阳台上跑进来。
“哟,浪回来了?”荆呈说。
“嗯?”周弋转头看他。
“我室友。”荆呈懒洋洋地用脚尖指了一下,“周二周三周六,其实是我儿子。”
“啊。”周弋才反应过来,这就是荆呈口中说的家里的别人,以及他微信头像上的三位上镜大使。
三个儿子扭着屁股巡逻似的走过来,跳到沙发上。
周二怕生,上下打量了周弋一番,冷漠地蹲在了沙发扶手上。
周三跟坨毛线似的瘫在沙发上。
周六倒是很友好,吃吃力力地抓着周弋的手指爬到他腿上,舔了舔他的手心。
“很可爱。”周弋笑着摸周六的小脑袋。
周六像是能听懂夸奖似的,又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周弋,然后就扭着屁股去找他亲爸了。
“它很黏你。”周弋说。
“刚抱回来养那阵喂什么都吐,后来问医生,说是要给它煮那种稀烂稀烂的小米粥,熬小鱼干儿。”荆呈手指在周六背上来回摸着,“我都没给自己那么贵宾待遇过。”
周弋笑了笑。
荆呈突然感觉胸口一阵热乎乎的东西往下流。
“靠,你往爸爸身上拉尿啊你?”荆呈一把揪起周六到半空中。
“红色的,它流血了?”周弋站起来给他去拿纸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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