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吃个什么吧。”周弋拉着郭奇遇的小手走到了离小区不远的小超市门口。
他是挺想蹲在这儿吃完一整根棒冰再回去的，郭奇遇看到他吃肯定也想吃，但现在是大冬天，小孩儿抵抗力没那么好，不能吃冰的。
......吃糖吧。
周弋买了两根棒棒糖，蓝莓味和荔枝味。
郭奇遇选了荔枝味的，于是周弋就吃了剩下那个。
两人一人叼一根小棍儿，蹲在超市门口看大马路。
百无聊赖。
这是满心烦躁从小区里出来漫无目的在路上晃荡的荆呈一抬头看到的场景。
荆呈站在对面，周弋很快就看到了他，咬着棍儿站起来，朝他快乐地招手：“荆呈！”
于是郭奇遇也学着他站起来，朝对面挥手，声音稚气清亮：“荆呈！”
“叫哥哥。”周弋含糊不清地说。
“嗯？”郭奇遇左边脸鼓着一个棒棒糖的小包儿，歪着脑袋看他。
“......荆呈哥哥。”周弋趁荆呈过马路的时间间隙抓紧轻声说。
“哦。”郭奇遇用力点头，大声道，“荆呈哥哥！”
荆呈扯了扯嘴角，过来摸了一下他的脑袋。
“去哪儿了你，”他对周弋说，“打王闯电话不通，你的也不通。”
“啊？你打我电话？”周弋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果然看到屏幕上有个未接来电。
“中午我妈要睡午觉，我就给静音了。”周弋有点犹豫要不要让荆呈知道自己在鬼屋兼职。
“去鬼屋了。”他腿边的郭奇遇边吃糖砸吧嘴边说。
......
这小孩儿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能说利索了呢。
周弋轻叹口气。
“去鬼屋干嘛？”荆呈看着他。
“......兼职。”周弋只好说。
荆呈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你累不累啊。”
周弋摇了摇头。
“这周开始给你加工资。”荆呈皱眉，“你也别想着去哪儿私教架子鼓了，白天多休息点儿，这段时间游客多，酒吧能赚，你放心。”
周弋一口咬碎了糖，把塑料棍儿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顺便把脸也转了过去。
鼻酸得厉害，眼睛可能也红了，有点不好意思让荆呈看。
“回家吧。”荆呈没说什么，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郭奇遇他怎么会跟你在一起的？”上楼的时候荆呈悄声问周弋，“让他妈看见不得惹事儿吗？”
话音刚落，两人抬头，就看到郭奇遇他妈神情狠厉地抱臂站在楼梯口。
......
郭奇遇本来是蹦蹦跳跳走在两人身后的，这一下见着他妈，跟兔子似的就往下蹦，连表情都不带变的。
“给老娘站着！”郭奇遇他妈吼道。
郭奇遇像是听不见，拔腿就跑。
“你个死孩子！给老娘站住！站住！老娘今天非得打死你不可！”郭奇遇他妈高喊着，从荆呈和周弋中间刷地穿过去。
快得如同一道闪电。
“管吗？”荆呈偏头看周弋。
不管的话，郭奇遇会被打死吧。
周弋叹口气，拽着荆呈追了上去。
郭奇遇妈势如闪电，等他俩赶到的时候，她已经在楼前的空地上抓住不断挣扎的郭奇遇开始打骂了。
一招竹笋炒肉丝，啪啪的。
郭奇遇愣是一声都没哭，周弋和荆呈在一边看得心惊肉跳。
“让你一声不吭就跑！让你离家出走！让你逃课！让你不省心！”
“那个，停......别！”周弋几次试图插话，但根本没能打断她。
“让你......”
“住手——”
有人喝道。
转头，房东大妈摇着蒲扇慢悠悠地从门里晃出来。
“林阿姨？”
郭奇遇妈看了她一眼，先停了手。
因为林大妈是整栋楼负责收房租的，所以在一般租户眼中都有那么一丝威望。
尤其在荆呈眼里。
......
“怎么天天就打孩子呢你。”林大妈慢悠悠地走过来，把小脸憋得通红的郭奇遇一把拉到自己身后。
“我在教育他！”郭奇遇妈瞪了她一眼，“这你也管？”
“你先问问你儿子他愿不愿意被你管！”林大妈提高音量。
“嘿，我自己生的儿子，我爱怎么管怎么管，我生的，跟你有毛关系啊！”郭奇遇妈一看于是把音量提得比林大妈还大。
“你生的？”林大妈冷笑了一声，“你经过人同意了吗你就把他生出来？郭奇遇要早知道他出生以后是这样一天到晚活着的，早他妈憋在你肚子里不肯出来了！”
“你！”郭奇遇妈指着她，却没能说出话来。
“你以为你多伟大？你有一点当妈的样儿吗你？你俩夫妻一吵架，整栋楼都能听到动静，完事儿心里憋屈得慌还把火往孩子身上撒！哪个星期郭奇遇不是一个人耷拉个小脸孤零零坐台阶上不敢回家？还怪人家孩子离家出走，有你这样的妈人家能不离家出走吗！”
林大妈跟放炮似的噼里啪啦说了一堆，都把郭奇遇妈给说蒙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要说话。
“我，你......”
“别你啊我的了。”林大妈不耐烦地一挥手，“要么过来跟孩子道歉，要么郭奇遇就上我家去，我一个人住正好冷清，认个大孙子不亏！”
郭奇遇从林大妈身后露出个眼睛，偷偷看着他妈妈。
他妈微怔了几秒，莫名其妙红了眼睛，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你以为我容易吗我！我一天在医院要干那么多事儿，下班回家还得和他爹吵架，我不累吗！这孩子还总惹我生气......班里成绩单倒数不说，连交了钱去上的补习班还给我逃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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