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然想说话,却发不出一道声,喉咙痛得厉害,手上一摸,意识到他没死。
这不是件可喜的事。
活了却成了个哑巴。
也是这丫鬟镇静有素养,没有大声呼唤人过来,发现他醒了,而后飞快跑出屋子,不久之后带来了几个人,有男有女,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
他带来的随从,莫不是逃了?
瞧着所有人的服饰与睦国有所不同,应当是到荣国了。一位青莲紫衣的少妇走到楼然面前,又是扒开他的眼,又是打开他的嘴,之后脸上呈现出喜悦之色。
楼然面如死灰与她对视,一点都不高兴。
少女见他模样不喜不悲,轻声说道,“你伤了嗓子,暂时说不了话。好生养着,不出半年便能出声。”
勉强安慰到楼然,脸上这才稍微有点悦色。
又过了两日,能下来走动,第一时间便是去找这王府的当家主人禄王妃道别,而后带领活下来的随从们归国邻罪,公主不在,留他在此,只会起疑。
“楼月公主为何不肯来荣国,是在睦国早有情郎不成?”禄王妃轻抿着手中流玉茶杯的薄茶,左手轻扶路过的小蜥蜴。
楼然迟疑片刻,深知瞒不过,不敢欺瞒王妃,老老实实点下头。
托人找来笔墨,写下了心中话,“这些日子,麻烦王妃了。”
禄王妃也不跟他客气,眼睛依旧没有抬起去看他,由那只蜥蜴跳到楼然肩上,不知是使了什么法子,禄王妃就是知道楼然所写的内容,轻佻的语气不冷不淡,“就这么回去赴死?”
楼然低下头,在救命恩人面前说这话,岂对得起恩人的一片苦心。
“不回,又该如何?楼月出逃,现下生死不明,与她说我有任务在身,可将功补过,她执意要走。”字越往下写手越发颤抖,至今还是不能接受楼月的背叛。
“何任务?”
楼然犹豫了片刻,这才写下一行字:“太皇太后欲陵墓中一物。”
“没了质子你确实入不了宫,更何况是陵墓。”想来也是,难怪执意去死,“你就不想个法子,能救你家人性命?”
“何法子?”他当然想了,只是,能有什么办法,如果有办法,他也不会去寻死了。使得现今,连话都说不了。
“楼月是你的孪生姐姐,听随从说楼月假装成你出逃,你回营地时他们把你认成楼月。”禄王妃总算抬眼施舍一寸目光给楼然,总是轻佻的语气让人觉得不像是一件严肃的事。
“荒谬!”愤笔写下二字,字迹明显难看了些,王妃盯着那二字,看了好一会儿,先是轻声嗤笑了一声,而后转头去看楼然。
“那便去死。”
能活一次不容易,他想救下所有人的命,只是,这荒谬的办法,风险太大。
根本就是笑话。
“若是你想,我可助你。只是,往后的路得靠你自己走,露出破绽,莫连累到本府。”
回了屋子,看着铜镜中那张脸,若是施了粉黛,确实与楼月无异。
半月后,随从们回了睦国,临走前得楼然嘱咐,这事关乎所有人的命。他们也希望这事从未发生过,自然得把秘密带进棺材里。
临走前一夜,禄王妃送来了几件适合他穿戴的女装,清走所有人,单独问话楼然:“允诺我的条件呢?”
楼然把东西一件件收入木箱,走到案台写下答案:“含笑太皇太后嘴里的不腐仙珠。”
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禄王妃只觉得不可思议,与楼然简单交谈两句便走了,离开的路上,无奈只有苦笑,“笑话。”
这天清早,禄王妃命人从睦国带来服侍楼然的太监到了,禄王妃招人时提了几个要求,会替人妆扮,会伪声,能唱曲最好,能为公主解闷。
睦国管事疑惑为何不用宫女,领人的随从话不多说,单单一句“可有会唱曲儿的女子?”,管事便闭嘴了。
本是招了两位,不知为何到了府上只剩一人,随从说是来的路上染上风寒派遣回国了,剩他一个。
随从介绍完人便走了,留下太监一人,禄王妃正视那人,颇有女儿相,天生一副笑相,轻抿个嘴都是张笑脸,可惜,不是个会讨人欢喜的主儿,笑起来太虚假,完全是在应付人。
面完人,擦身而过,一丝血红细丝从眼底一闪而过,禄王妃立时停止前进,转身侧面低声问太监,“何人派你来的?”
太监被这一问脸上终于有了真实的表情,略带讶意的眼神看向禄王妃。
也就那一天,楼月公主以质子身份进荣国的话传开了,说是护送路上遇到风暴,以死相逼要回国在路上耽误了半日时辰,由于责任重大随后继续上路,路遇山贼杀了大半随从,剩下半口气的公主被活着的随从送到临睦国最近的禄王府上医救,所幸无大碍。
路遇山贼虽是可怜,前提是被吓得误了时辰才遇的,自然闹得了笑话,不过,人家是睦国当下最宠幸的公主,自然无可厚非,两国不会怪罪。
身形与楼然相似的“太监”跟在他身后踏出禄王府的门槛,走下阶梯,竟连扶都不懂得扶一下主子,楼月以前出门到哪儿都得让人扶的,这太监是禄王妃特意命人从睦国带来的太监,会画妆、伪声。
天晓得他何时会说上话,还要让他去扯这嗓子,不得扯废了。
出门,前方迎来一队人马,为首的男子下马走到楼然面前,楼然走下阶梯,只觉这男子面熟,就是想不出在何处见过。很快,男人吸人眼珠的身段,让这个念头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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