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元两只前爪趴着沙发椅背上,毛乎乎一颗大脑袋直往人怀里拱。
连笑正与之搏斗,一双长腿委屈蜷缩在沙发里,姿势扭曲,艰难维持着诡异平衡。他正竭力把手里的碗往外送,试图避免发生一碗面,半碗狗毛的惨剧。
陶京一句话,像是开启了什么奇妙的开关。
瞬间暂停了沙发里的一团恶斗。
“所以,你要不要搬来和我住?”
连笑冲陶京眨了眨眼。
欧元冲陶京眨了眨眼。
陶京眼见着正在沙发里恶斗成一团的俩大宝贝儿齐齐冲他同方向歪了歪脑袋。他立正,背身,撑着膝盖弯下了腰,笑到直打哆嗦。
陶京打见连笑的第一眼,就觉得这小子,忒眼熟。但他咂摸半天,也没咂摸过味儿来,现在总算是想明白了。
就冲那同款黑眼珠子,
连笑,和他大儿子欧元,怕不是同一品种的。
笑够了,陶京转过身,方才平复的情绪差点儿又破功。
不久前正恶斗的两只现下抱作了一团,连笑把下巴磕在欧元脑袋顶上,一人一狗,四只眼珠子黑亮亮的,朝着陶京投来了同款狐疑脸。
陶京面部肌肉艰难抽搐一秒,手一摆,示意无事发生。
连笑翻了记白眼,
我信你才有鬼咯。
不过——
陶京还在叨逼叨。
“我这酒馆呢,卫生间虽然有,日常用也还成,但洗漱不方便。还有这沙发,”他把沙发椅背拍得啪啪响,“拼起来能有一米六吗?”
“我可没钱买沙发了。但我更怕你哪天不爽了,跑去告我虐待员工。”
陶京这人吧,嘴是真贫。
“还有欧元,”欧元被他陶爸突然一cue,茫然坐直了身,把连笑磕在他脑袋顶上的下巴也给磕了一出溜,“我原先的预想吧,是想睡个懒觉。所以把我大儿子放在了酒馆,把它的清晨出行外包给了你。”
“但谁能想到,它这么爱我呢,”陶京咬牙切齿撸了把狗头,“天天大早上的,还要拖着你过来扒拉我的门。”
“那倒不如你直接过来住。”
“所以说,来吗?”
连笑没吱声。
他拢了拢手臂,把怀里的欧元又给按了下去,他重新把下巴磕上了欧元的脑袋顶,脖子那处毛乎乎,热烘烘。
他一颗脑袋开始有点儿痛了,方才缝针打的局麻效果下去了,晕乎劲儿一过,陶京这番话,直到现下,才慢慢悠悠在连笑脑子行成了个影儿。
哦,陶京让他,搬他家里去住。
陶京家距酒馆不远。下个电梯,从后门出去,绕过喷水池,他的家,就在一条马路之隔的对街公车站背后,那一栋矮矮的老民居里。
从酒馆临街的贴着彩色塑片的那扇玻璃窗户往外望,能看到正对着的陶京的家。
藏在这栋矮矮的民居里,他家显得很是打眼。从窄窄的一方阳台四下散开,蜿蜒着攀开半面火红的三角梅。
陶京家不大。两间小卧室,搭个小客厅。陈设简单,家具偏旧,但打扫得很干净,从门口往里望,能看到一地洒了金灿灿阳光的瓷地砖。
为什么是从门口往里望?
因为连笑之前从没踏进过陶京家的门。
连笑登过陶京家无数次。从酒馆出发,很简单的一条路。有欧元领着,他闭着眼,都能走过去。陶京的家在五楼,一楼有十二级阶梯,门是个双重设计,里面一层是木的,外头一层是铁的。欧元每天清晨外出遛弯儿前,都会拽着连笑去陶京家里,两只前爪,吧嗒搭上铁门,耐心地把它陶爸爸敲起来,再咬着人裤腿,要他俩一起去溜它。
... ...
你就说这是不是多此一举吧。
有这功夫儿,连笑都能再溜一轮欧元了。
他也试过。
连笑也试着和欧元打过商量,在酒馆出发的Y状岔路口,一条道是过马路,去陶京那,一条道是欧元的日常撒欢场,“老大,”连笑半蹲下/身,和面前滚滚圆的萨摩耶对话,“咱自己去吧,不去你爸那儿了。”
欧元睁着双乌亮亮的豆豆眼,同他对望了老半天,屁股一甩,大白尾巴扫了连笑一脸,它迈着大步又去了红绿灯那,来,它拿前爪拍了拍地,示意连笑火速跟上。
... ...
成吧。
连笑就此每天清晨,多了项任务。在溜欧元之前,先去把陶京薅起床。
欧元啪啪熟练砸着门,连笑搁心底默数五个数,
五
没动静。
四
没动静。
三
‘哐当’一声响。
老式房子就这点儿忒不好,隔音贼差,谁家吵个架吧,整栋楼都能在家听个现场直播。
陶京每天早起摔下床成就(1/1)达成。
二
一阵急促的拖鞋踢踏声。
一
连笑搁心底的这尾音还未落下,他毫不意外听到接连两声‘咔吧’响,他眼见着陶京顶着一头鸡窝头就出来了。
满脸都写着生无可恋。
每天都得来这么一出。
跟话剧排练似的。
接着就是一番客套推诿。
你进来坐着等呗?
不了,懒得换鞋。
哦,那等等我,五分钟就好。
没事儿,你慢慢来。
连笑从没进过陶京家的门,不像欧元,天上落了雨,地上积了泥,它都能顶着四只黑乎乎的爪子,毫不客气直往人干干净净的瓷地砖上踩。连笑没拦住,打卫生间出来的陶京摸着后脑勺发懵。
一连串的黑梅花印子。
连笑望着陶京,
陶京望着欧元,
欧元尾巴一甩,黑亮亮圆眼珠子直盯着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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