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昱于陈州案被遭陷害与今日金钗之案八竿子也打不着,但展昭却由此指出陆离顾忌的缘由。正如有人敢算计身为庞太师之子的安乐侯庞昱一般,陆离会瞻前顾后多半是因为八、九年前这些女童的联系,这些刻了字的金钗,还有那个曾一度消失、又在几日前于扬州死去的铁匠,均指着朝堂的某股势力。
今日之案有几番巧合之处若没有这股势力的的影子,如何也不会越查越乱,越查人越多。
陆离说惜命,自然是顾忌往下查会牵扯太广,丢了性命。
可如今白玉堂的刀就在这里,是等着来日可能丢官丢命,还是今日就吃他一刀,抉择可就在陆离了。
陆离忍不住摸摸自己的小肚子,心想庞太师说的不错,江湖人就是不好搞,武功高强不说还难以掌控心思,更别说白玉堂这般脑子还好使的。这说拔刀杀人就是一眨眼的事,看穿了别人的小把戏,觉得合乎心中侠义哪还管什么身家地位,弄得他脖子忍不住就有点凉飕飕的。
“白侠士可知九年前是哪一年?”陆离终于开口。
白玉堂眉梢不动,“天圣六年。”
陆离笑笑,不接话反说道,“白公子到底是对含笑之案感兴趣,还是对金钗之秘感兴趣?”他直截了当地点出了白玉堂的心思,“想来问不出话,白公子就不做白公子,改作锦毛鼠白五爷了。”
白玉堂只是眉梢动了动,长刀稳稳地提在手里。
“鹿铃确有一枚刻字金钗,霍黎也有。”出乎白玉堂意料的是,陆离当真与他说起来,“她们与金钗之案里相继死去的女子一般在九年前都同为被拐女童。”
白玉堂收了刀,并未出言打断。
“当年被拐女童有多少,她们不知,只知每个女童年纪相差不大都是八、九岁的年纪。拐走她们的人无意将他们转手卖人,而是从中挑选出十余人,交由一人看管,刻字金钗正是此人所给。”陆离不疾不徐地说着当年之事,为确保不被欺瞒,他分别审问了鹿铃与霍黎二人,“而当年,这十余人逃了出来,正是如今相继死去的几人。”
“十余人。”白玉堂猜想所谓看管之人便是扬州死的铁匠了,口中却不忘指出陆离语焉不详之处。
“十余人,有些刚逃出来救丢了性命,之后各自走散了些,活着的许是有十一二人。”陆离说道。
“那便是十二人。”白玉堂冷笑道。
可如今加上白玉堂所怀疑的,算来也不过十人,还有二人又是何人,莫不是也躲在这江宁府伺机而动。白玉堂只是眯着眼压下了心思不多说。
“而今日之祸还要从死去的那人说起,那名女童名作泽兰,她们能逃出来多亏于她。”
白玉堂忽的偏过头,仿佛是扫了公堂之外的天色一眼。
陆离瞥过白玉堂才继续说:“当年她们被拐是为何无人得知,但背后是确有朝廷势力的影子,少时懵懂无知,年纪渐大反倒想明白了其余事。泽兰为逃脱,以身犯险亲自去偷来钥匙,但当日她还瞧见了看管他们的男子接待了一人,又拿走了另一特殊之物。”
“此物与幕后之人有关。”白玉堂敏锐道。
或者说,此物可证幕后之人究竟何人。
“十几个女童跑不了多远就被发现,不少人丢了性命,偷钥匙的女童为引开人而故意显露身形,丢了性命,奇怪的是所有人都瞧见搜寻之人没从她身上找到她拿走的东西。”
“……”白玉堂扶着刀未有言语。
陆离又仰头看了看那明镜高悬的匾额,才继续说道:“鹿铃与霍黎均是猜想当日她将此物交给了其中一人,如今这幕后之人果真寻上门来,相继威胁,要她们寻回此物,只是谁也不知此物在谁手里,又是何物。”
“白侠士与另一位侠士所言不错,她们正是为了此物,才有了今日相互残杀的金钗之案。含笑确是自尽后遭霍黎割喉,她已认罪,这便是本官所问知的全部了,句句属实。除了柳姑娘原名海棠,所言的连翘就是当街欲杀鹿铃之人,其余的,白菊被谁所杀、昨夜入府的是谁、幕后究竟何人,本官俱是不知的……”
说道这儿陆离笑了笑,“还望白侠士刀下留人。”
白玉堂沉默片刻,朝着陆离走了两步,半句不语,与陆离错身而过。
“霍黎割喉于含笑,陆大人似乎忘了说那东西就在含笑的喉咙里。”白玉堂就要迈步出了公堂之时,又停下脚步说道。而霍黎得到了那东西定是已经交出去了,陆离所言依旧不尽详实。
而天圣六年……
陆离坐在椅子上没有回话。
白玉堂一出公堂之门,就在左侧瞧见了靠墙抱剑而立的展昭,早在他回府衙时展昭便朝这头来了。他一手拍上展昭的肩膀时摸到了衣料上冰冷的晨露,原是似嗔似怒、阴晴不定的神情一顿。
“展昭?”
展昭未有回话,只是摇摇头,与白玉堂一同往府衙外头走。
“霍黎许是有个儿子。”在沉寂步伐中,展昭微微抬起眼说。
那双墨眸还是平静如潭,然而更加深沉。
白玉堂的目光瞥过展昭拎着剑、全身紧绷的姿态,才敛去不可捉摸的神色,冷声说道:“从陆府逃出去的人往东城门去了,是个女子,但没抓到。”或者说,以他的轻功竟是连那人的影子都没摸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