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乐坊可以说是汴京城最大的赌坊了,家底厚实远超一般人的想象,那位公子假若知晓这养乐坊的底细,想趁机将其收入囊中……难怪这二位管事暗自心忧公子哥并非想要接这烂摊子,而是仅仅想要趁机大捞一笔。
只是……
展昭抬手一扬,一阵清风,香炉上的烟一个摇摆,紧接着香便灭了。
他窜到窗边开了条缝,借了口气,又贴墙而站。
这养乐坊到底有何古怪?所谓的老东家留下的烂摊子又指何事?还有这养乐坊的老东家……
展昭的心思从昨夜的六门仆之死一案上走过,仿佛从中捕捉到些明朗之意,又一闪而逝。
隔壁终于传来一声低响,是茶盏扣在桌上的声音。那肥头大耳、满脸横肉的两个管事的擦着汗给公子哥倒了杯茶,也不敢在圆桌的另一边坐下,反倒像是两个受训的小媳妇,乖巧地垂着头站在一旁等公子哥回话,这场面怎么看都显得可笑。
那公子哥也真就笑了一声,少年音色,尚未变声,清清澈澈犹若玉石相撞琅琅之声。
俩管事的更为紧张地站直了身,尴尬地擦汗道:“公、公子可有何吩咐。”
“何必紧张,这养乐坊可是你二人的盘子。”公子哥浅笑低语,下一句叫屋内一片死寂。
“莫非刘琦往日除了叫你二人作局骗钱,还干了其他作奸犯科的事,担心被人给逮住了?”
好半晌,那两个肥头大耳、满脸横肉的管事才咽了咽口水。
“公、公子这、这玩笑小的可开不起。”一人小心翼翼先开了口。
“是、是啊,刘东家往日只叫我二人好好看管赌坊,且我等小民如何会罔顾大宋律法做出作奸犯科之事。”他这话听着心神不宁,几次舌头打结。
“你二人还知道大宋律法?有意思。”那公子仿佛未曾察觉二人的异常,又笑了起来,“既然靠山倒了,你二人在汴京城里开赌坊就没有半分后怕?”
“ 开封府的包拯手下能人不少,查你们这破绽百出的赌坊更是易如反掌。往日有个刘琦的名头给你们挡风,平头百姓不敢告你们作局坑得他们倾家荡产,如今可不一定。”公子好似站起来,在屋子里慢悠悠地走了两圈,大抵是在绕着管事二人,“彭成国公的二公子,整日花天酒地、混混度日,性子倒是与他那见风使舵的父亲一样,狡猾得叫人想要花心思逗弄,着实有趣的很。”公子停下脚步,状似轻笑着摇了摇头,隔着墙那难辨的声线落到展昭耳中,“可惜,色字当头,到底没有他父亲聪明。在这汴京城还敢作妖,也不知是招惹了谁,他这一死我在汴京城里就真没什么可玩的了。”
他每多说一句,那赌坊俩管事背上的冷汗就多冒一些。
“还、还请公子救小人一命!”俩管事扑腾一声就给公子哥跪下了。
“哦?”
“小人定为公子当牛做马,赌坊所的银钱日后便是公子所有。”俩管事又齐声道。
“说来那彭城国公府上还有个大公子,怎么不见你二人去投靠他?”公子不应二位管事,反倒问起了别的。
“大、大公子……”这话起了个头。
另一人赶紧道:“那彭成国公的刘睿眼高于顶,根本不将我二人放在眼里,如何有公子的慈悲心肠。”
“慈悲心肠?”公子眯起眼笑,“这可是头一回听说。”他忽然逼近了一人,那秀气的面容上神情明明是天真又和气的笑容,却叫人骨子里阴森森的寒冷,“我还以为刘琦成日同你们说我似个女儿家,到了男子手中,再怎么受人摆弄也没个脾气呢。”
登时,两人都被吓得惊坐在地,却见公子朗声笑着出了门,不消片刻便拐回最初的屋子去了。
展昭隐约察觉这三人话中藏话,口中所言与他所听非是同一件事。
但这赌坊乃是刘琦所开,昨夜六人的命案竟是又与柴颐、刘琦之案有了关联。
展昭窜出了窗户,翻上屋顶,直至巷口才跃了下去,却丝毫未曾察觉养乐坊二楼撇开的窗户里一双笑眯眯的眼睛,并没盯着他瞧,而那眼角十足的天真愉悦。
……
城南棺材铺中。
白玉堂好半晌没说话,目光里倒瞧不出丝毫不耐烦的意味,只慢条斯理道,“我是开封府来查案的,有话问你。”
“……官、官爷?”夏湖更是傻眼,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穿着衙役衣服、两脸抹得脏兮兮的黑白无常二人。
看起来那二人更像是官爷。
“你不用看他二人,他二人穿了官服也没法替你伸冤。”白玉堂说。
“……官爷有什么要问?”夏湖小声道。
“夏海往日得罪了何人你可知晓,据闻他好赌好色,常去的赌坊是哪家,又可是常逛窑馆?”白玉堂一一问了。
“我……”夏湖嚅嗫了半晌,“我不知。”她来回偷瞄白玉堂的神色,深怕这句不知一出,白玉堂手起刀落,她的头就飞了。
见白玉堂果真神色微微变化,夏湖脸色又一白,赶紧补充道:“我就知道他看上了兰香阁的什么窑姐儿,赌坊许是大兴赌坊,要不然就是养乐坊……”
白玉堂不言。
“我说真的,那挨千刀的要么在夏府当差要么夜不归宿,就知道赌钱喝花酒,谁知道他每日跑哪得罪人。”夏湖急的满头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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